01
走出饭店房门,一阵严寒骤起。
韩佳不禁缩了缩,几乎要将整个脸藏进帽子里。天边早已升起一弯冷月,像一只默然的耳朵,躲在夜幕后觑着人间冷暖。
韩佳顿住步伐报复女友出轨让她打胎,望着天际,神思恍惚,仿佛有人悄悄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然而她仍然未能安心,这天地之间有太多变数,怎知就是靠谱的?
片刻后,耳廓响起尖锐的鸣笛声(小兔情感挽回老师 微信:ke2004578),韩佳清醒过来,嘴角扯出一个悲惨又鄙夷的笑容,眼睛里逐渐渗出恨恨的尖啸。焦虑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气壮的快感。
只是,这快感没有维持很久。松开油门,下了车,无尽的空虚拖放得人寸步难行。回到家,更大的湿气扑面而至,简直透心入骨。
韩佳无力地瘫在椅子上,身心俱疲,拉过父亲的小狐狸靠垫,紧紧搂在胸前。唯有这样,才能些许弥补那股令人窒息的空落感。
抱枕上依稀透出父亲的气息,淡淡的清甜。韩佳将头深埋其中,拼命嗅着,直至眼泪糊花了眼影,眼睛被异物弄得疼痛。
她挣开耳朵,突然太想给孩子发个信息。改了又删,删了又改,最终没有发出去。女儿在寄宿制中学,周五晚上回去。现在才周日,万一见到信息有哪些过激举动,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察觉。
呆坐了半天,胡泉发来信息:一觉醒来你又不见了,想你,下周继续约啊。
韩佳揶揄一声,删除信息,来到卫生间。
对于上年纪的女性而言,卸妆是一个残酷到痛心的过程。一步一步地,剥去悉心粉饰的机壳,一点一点地,露出疲倦无奈的现实。随处可见的皱纹,就像中年婚姻的裂纹,突击得人措手不及。
躺在床上敷原液,韩佳的心绪飘得很远很远。
过得快乐的人大多不爱追忆,因为压根就没那时间和闲情。日子伤心的人呢,则爱反复吞咽从前的岁月,妄图从中拈出一丝甜意,来抵抗现实的苦寒。
韩佳和徐新文结婚的日子也是在冬天,距离春节只有几天,寒风几乎要冻掉人的鼻子。韩佳和徐新文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手拉着手从民政局蹦下来,打电话约来最好的朋友,直奔附近的火锅店。
这一年,韩佳不过学院结业半年,徐新文刚满二十五岁。两人在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门,都属于调休制,经常时间错开。所以,当好不容易有三天共同的休息时间,两个人想也没想就早早爬起来赶往民政局。
这三天并不是吉日,日历上甚至写着忌婚嫁。但是心里有爱的人可不在意那些,只想赶快领到那一纸婚书,来证明她们对这份爱情的注重和热情,也想牢牢锁住对方。
火锅店里,滴酒不沾的韩佳不顾徐新文的反对,喝了一大杯饮料,脸蛋红得象搽了胭脂。那天的牛肉非常脆,朋友们嚼得嘶嘶响,一向贪吃的韩佳却没怎样动牙签,一直在说她和徐新文的感情。
其实好多细节你们都晓得,她仍孜孜不倦地道来,兴奋得如同一个被老师夸奖的女儿。徐新文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盛开着浓厚又温柔的光芒,时不时给她碗里夹菜。
韩佳早已忘掉,那顿饭她舔舐了多少次手腕上的指环。多年以后想起,她总忍不住掩面,实在是很做作。然而当时是真的开心啊,戒指不值钱,心意却是独一无二,因为订购须要身份证,一生只能献给一个人。
韩佳本身是学广告的,自然晓得这不过是店家的营销噱头。但是,送的人是徐新文,她便相信了,她是他惟一的真爱。再理性的男人,一旦陷入情爱,就喜欢做各类凄美的梦。
所以,当徐新文亲手击碎这个美梦时,韩佳完全未能遏止住内心的恨意和不甘。
02
说来抨击,韩佳发觉徐新文外遇,也是由于耳环。
这一年,韩佳四十岁了。经济富足,家庭美满,夫妻和谐,是凡俗的人生赢家。她对生活一度饱含感激,连露台上的一株仙人球都能感受到她的温柔。
直到,在徐新文的口袋里翻出一张项链的订购收据。
她翻出收据时,徐新文就在门口,一瞬间神色僵滞,没反应过来。
很快,在韩佳开口前,他推了推墨镜,淡淡地说:下午陪老张去给顾客买礼物,他忘带皮夹,找我借的卡,我竟然忘掉把收据给他了,真是马大哈!
他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冷静出来,语气里的惊惶却难以掩饰,尾音甚至有一丝发抖。
韩佳的一颗心忽地下沉,不知掉入何方。很久许久,她才缓缓地回答了一句:哦,是很马大哈的。说完又看了一眼收据。
徐新文立即不着痕迹地从她手里取过收据,晃了晃说:我收上去,明天还给老张。不等韩佳作答,便飞快跑到卧室去。
第二天,徐新文的哥们老张打电话给韩佳解释了这件事,正如徐新文所说。韩佳在电话这头笑得太冷。
她去收据上的珠宝店寻问,得到了一样的说辞。再细问,柜员以保护顾客隐私为由,无论如何不肯多说一句。
越是这样,韩佳越是不放心。
接受她的委托后,我们开始跟踪调查徐新文。
韩佳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当心。此时,她对徐新文仍存希望,担心被他发觉她在怀疑他,如果真是一场误解,这份怀疑其实会影响她们的爱情。
我们很快有了结果,同时明白为何韩佳能被瞒过。
该回去的时间里,徐新文绝不在外拖延一分钟,该饰演一个合格的儿子时,他也绝不敷衍。然而,作为一个小公司的老总,他的下班时间相对而言太自由,差不多三天就去见一次被他藏在金屋的小情人。
韩佳同样要下班,所以他不害怕和情人密会时碰见父亲。
尽管这么,在人流多的街道上,徐新文和情人一般会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踏进小三居住的新村,则立即放松出来,十指紧扣,有说有笑。
我们寻问了新村里的邻居,大家都以为她们是正常的夫妻俩。虽然四十多了,徐新文保养得挺好,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岁。有时候,两个人都会卖菜回去自己煮饭,确实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
看到相片的韩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上去,不停地搓揉着无名指上的指环。戴了十几年的项链,已经和手臂融为一体,勾勒出一圈被压迫的痕迹。
有一张抓拍,小三抬手捋毛发,正好漏出一枚硕大的戒指,熠熠生辉。
原来,男人可以给你买一生一个的项链,也可以给其他女性买更贵的耳环。毕竟,戒指的品牌,就像外边的男人一样,数不胜数。
韩佳彻底崩溃了,拼命拔手腕上的指环。我们使劲制止,她的右手仍然被扯得浮肿。而项链,还是纹丝不动地圈在前面。
韩佳没有使我们劝退小三,付完调查费后,拿着相片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就在我们快要忘掉这件事时,她再一次找到我们。
这一次,她完全被逼到了绝路。
03
韩佳从来不知道,变了心的女人真的比鬼还可怕。
拿到相片后,韩佳跌跌撞撞地回去,等徐新文回去决裂。
她终究是不舍得结婚,爱了十几年的女人,怎么会由于一朝陷害就不爱了呢。她要宽恕他,给他一次机会,换他回头。她相信,他会回头的,他们做了那么久的夫妇,早已离不开彼此。
和想像的一样,徐新文果断地下跪道歉,发誓会回归家庭。最后,他剥掉了所有相片,夫妻俩重归于好。
韩佳比原先愈发温柔体贴,上美容院也更频繁。
徐新文对她表现出更甚从前的殷勤,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出意外,再过几十年,他们仍是圈子里的神仙眷侣爱情模范,而这一段外遇,不过是沉在漫漫婚姻长河的一块烂石头。只要不提,就不会浮出海面。
韩佳以为,她的宽恕,能换来她们的白首。却终究是,痴心错付。
徐新文立誓回头的第二个月,韩佳发觉他还和小三有联系。
或者说,其实仍然都有联系,之前在她面前的深情款款不过一场戏。
韩佳难受地快要吐了,对徐新文恨意丛生。
所以,当胡泉再一次来撩时,她接招了。
胡泉是韩佳在广告公司带的师父,比她小四岁。
两人初见时,韩佳正处于女性完全盛开的年龄,轻熟中带着性感。胡泉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各种示好。韩佳心有所属,自然是不理会。
再后来,胡泉离婚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撩,韩佳更是当作笑话,一笑了之。
现在,她就像荒漠里的旅人,需要这一缕清泉。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好,至少心中能平衡点。她要使徐新文也品尝,被挚爱陷害的滋味。
第一次外遇的时侯,韩佳化了三个小时的妆,穿上了最奢华的胸罩,将松垮的体型勒出一丝惨白的风情。
徐新文的出轨使她对自己的外型孤僻到了极点,她不敢在其他女人面前袒露自己,却急需她们的赞扬来重拾信心。
明明是韩佳约起来的,真到那一步了,她忽然麻木得不行,完全无法步入状态。直到快结束了,才倍感些微的快感,被罪恶裹挟着的快感。像小溪艰辛地从山坳里流出,渴望着酣畅淋漓,终究是有心无力。
酒店的卫生间,韩佳搓完头上,呆呆盯住穿衣镜里,好陌生的一张脸,仿佛披着画皮的女鬼。
胡泉累得睡觉了,她则不敢多待1秒,穿戴整齐后从走道离去。她忽然想到了徐新文,他是不是也这样,完事后匆忙离去?罪恶感顿时淡了不少,衍生出一种报复得逞的狂喜。
第二次就顺遂多了。
再后来,韩佳的肉体几乎完全缴械投降,自愿沉沦在这漂浮的乐趣中。
只是,心里仍是空的。
尤其是,每一次肉体得到满足后,内心的空虚同时达到极至。因而,她从不在饭店午睡。
不想被人发觉是自然的,韩佳理性尚存,知道一旦事情曝露意味着哪些。光是想到母亲那张质朴的脸,她就忐忑不安。
但是,有时候,又极其希望徐新文能发觉。她想看他气急败坏,想看他懊悔不已,想看他歇斯底里。看看她们的感情,究竟被她们蔑视成哪些了。
家庭以内,他们相敬如宾恩爱如初;家庭以外,他们守着各自的婚外恋。韩佳一度以为,这种混乱畸形的婚姻现状,会维系到她们折腾不动了。折腾不动了,他们或许就会牵手白头。
然而,徐新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韩佳外遇近一年时,徐新文总算发现。
与韩佳在苦恼中选择宽恕不一样,他干脆利落地提出了结婚,并且要求韩佳净身出户。
当韩佳哭着提起他变心的事,他则拒不认帐,直言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轨,接着陈述了一番自己为这个家的付出,以及指责韩佳的狼心狗肺。
照片早已被他撕了,韩佳第一次从这段爱情里清醒过来。大概是未曾想过,托付身心的枕边人竟然会算计自己。
徐新文拟好离婚协议书,逼韩佳签字,不然他就把韩佳外遇的事告诉亲友。协议书上,女儿的抚养权和全部财产都归他。
一想到母亲,韩佳恐慌到了极至。没想到,有朝一日,因为感情而开始的婚姻会将她逼至四面楚歌。
为什么,明明是徐新文先犯的错,他却毫发无伤?她不过是报复而已,却要一无所有。
短短数十天,她疯狂暴瘦,原先拚命揪扯都取不出来的项链,轻易就松了。
我们翻了许久,才找到当年帮韩佳调查的结果。虽然丢失了一部分,剩下的也还好使,尤其是邻居们的对话录音。
另一方面,我们发觉小三的号码没有换,便打电话以寄送抽奖化妆品为由套出了她的历任住址,从而发觉小三怀孕的秘密。通过寻问保安,我们确定徐新文仍然和小三在相处。只是,在打算结婚期间,谨慎的他仍然没出现过。
跟徐新文的最后一次磋商,韩佳不带任何爱情。哀莫大于心死,她早已彻底舍弃这个女人,现在只想要回母亲和自己应得的。
有相片证明他和小三的外遇,有邻居证词她们象夫妇一样生活,以及小三怀孕了。韩佳恐吓徐新文要控告他重婚罪,哪怕打官司到死,她也要使她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她神情低沉决然,大有同归于尽的气魄。
徐新文忍不住发懵,虽然他晓得未必会真判重婚罪,但是起码声誉完了。夫妻十几载,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羁绊,撕扯上去,不过两败俱伤。
他好面子,不然曾经发觉韩佳外遇时,就会公布于众以达到结婚的目的。
最终,两个人安静地签完结婚合同,平分财产,女儿归韩佳。
深爱过,苟且过,算计过,从此一别两宽,各奔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