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男子主义划上等号的“直男”被污名化的边缘时刻,如今还有一批人趁势在为这个词语添加新的注释。
因为在一般人眼中,“直男”不善于和女性交往,对女性没有吸引力。
与此同时,一些自称为“把妹达人”的组织开始向男性收取钱财,他们自认为是搭讪异性的“艺术家”,但实际上,那些伎俩就是教人们如何用歧视、诋毁、伤害女性的手段,来骗财骗炮。
异性间合理又不是浪漫的交往方式,和带有歧视女性色彩的搭讪指南之间的界限有时并不为人们所清晰可见。
在英国,有一批实践者们在街头的搭讪行为被视为性骚扰,并很有可能构成威胁乃至伤害,却被这些人当做可以堂而皇之传授给他人的技巧(小兔情感挽回老师 微信:ke2004578),在网络上肆意传播,进行了一场街头搭讪游戏。
一场街头搭讪游戏
这个组织名叫“街头吸引力(Street Attraction)”。
在伦敦市中心著名的萨伏依酒店前,英国广播公司的记者迈尔斯·邦纳正和其他六名学员一起向“街头吸引力(Street Attraction)”训练营的创始人兼主教练缴纳600英镑的学费。对方在收钱后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绍说:
“我是埃迪,一个异性恋性成瘾者。从2005年我就开始玩这个游戏了,在2011年正式成为游戏的教练。”
这是一场什么游戏?记者假装自己的身份并编造出刚刚与交往六年的女友分手的谎言,以初学者的身份混入其中,并在训练营度过的时光中,发现了这个组织的秘密。
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个名叫阿德南·艾哈迈德的男人,在记者迈尔斯入营的同时,这个男人正因对女性的威胁性以及虐待性行为而等待法律的审判。
“你能靠近女人,你能得到电话号码,这就是号码资源。”
一年前,艾哈迈德化名阿利德以“搭讪艺术家”的身份开始和他的搭档们一起游荡于英国格拉斯哥市的街头。当艾哈迈德上前与毫无戒备的女性进行搭讪时,其他人便躲在隐秘处偷偷拍摄下整个过程。
他把这些视频作为“教学材料”上传到自己的YouTube频道中,数量多达250个,每一个都带有歧视、诋毁女性意味标题:例如《胖女孩不配活着》、《如何快速拦住女孩》、《如何推倒波兰/罗马尼亚/俄罗斯女孩》等。
艾哈迈德和他的同伙
他说,你只要足够勇敢,才能约到女生,因为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约炮。
艾哈迈德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定义为“一场游戏”,而他也正是抱着这种游戏的态度对待女性的。在他上传的偷拍视频中,不仅有跟踪搭讪的过程,还有他和到手的女性上床的画面,甚至在一个视频中,和他发生完关系的“猎物”身边放着一个未使用的安全套!
“她们希望你来占据主导地位,不过要记住,这不是强奸。”
专门针对街上目标群体
乔装打扮的记者迈尔斯有幸遇到了两位被艾哈迈德纠缠过的“目标”。
事件发生时只有十七岁的贝丝回忆说:“他显然知道我正在往公交车站走,也知道我要在那里独自等上一个小时。”
“我说我没有时间,找了无数借口,但他就只是不断地重复:‘没问题,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就行’。”
对于艾哈迈德的举止,贝丝感到远非搭讪那么简单:“那绝不是无害的,整个晚上我都感觉糟透了。”
而另一位受害者,二十岁的当地学生艾米丽,直到被迈尔斯接触到时才发现自己被搭讪后的整个过程都被偷拍并上传到了YouTube。
在被搭讪的过程中,艾米丽总是礼貌地试图摆脱他,“我不希望因为拒绝他人或者终结交谈而被视为粗鲁无礼,但他对我意思的曲解简直令我愤怒。”
在这段事后被删除的视频中,艾哈迈德告诉艾米丽,如果两人相遇的地方不是街头而是度假的途中,那么他很确信艾米丽一定会和自己上床。
艾米丽认为很多男性总自以为是地认为女人愿意随时随地和他们发生关系。
经过媒体报道后,在网络上的报道视频最初几天里便有超过两百万人观看,关注女性权益的相关组织因此在格拉斯哥市街头展开游行。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女性向警方报告她们被搭讪的经过,几乎全是令人不快的遭遇,甚至有些足以构成性骚扰乃至性犯罪。
就在视频发布两天后,艾哈迈德因一系列威胁性及虐待性行为而被警方逮捕。
深入搭讪训练营
随着迈尔斯对艾哈迈德调查的深入展开,他意识到围绕着艾哈迈德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这一产业巨大冰山的一角。
在YouTube上,存在着许许多多艾哈迈德这样的“搭讪艺术家”,他们分享着约炮技巧并互相勾结成一套完整的网络体系。
为了更快地触及问题的核心街头搭讪技巧,迈尔斯将目光集中在“街头吸引力”这个组织上。据该组织宣称,他们提供的训练营能够帮助男性“在两天之内得到美女的爱慕”。
“街头吸引力”在YouTube上收获了超过11万名订阅者,创始人埃迪·希金斯甚至还“言传身教”地上传了自己的偷拍性爱视频。
“如果女孩知道自己正在被拍摄,那么她们的行为很明显会变得不自然,并且绝大多数会出于担心名誉受损而不再上钩。所以我们为了效果的真实,必须偷拍。”
希钦斯作为“教练”,第一次为迈尔斯挑中的目标人选还是个不到18岁的未成年人,当迈尔斯对此提出异议,表示对方对自己而言过于年轻,希望能更换另一个目标时,希钦斯“教导”他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她真的未成年,在街上拦住什么人也不犯法。不过,她真的很不错啊!”
“即使你觉得你的目标对象未成年,你也最好把她们想得更成熟一点。哪怕你认为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岁,也不要说‘你看起来只有十七’,因为你一旦这么说了,她可能就会想‘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接近我?’”
事后,当迈尔斯回忆起这一段时,他表示:“他们的手段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整个过程中我都不断地想到我的姐妹们,她们如果在街上成为这些学员针对的对象,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不同于希钦斯长驱直入的行事风格,训练营中的另一位教练理查德显然更擅长从心理层面对目标女性进行掌控。由于对所传授的绝招LMR(last minute resistance,指对发生性关系所持的最后一分钟的抵抗力)炉火纯青的使用,他又被称为“LMR之王”。
所谓的LMR的“理论基础”是女性在与男人发生关系之前一定会产生某种程度上象征性的抵抗,而在约炮的逻辑下,这也是她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必然会做的事情,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成为整个氛围的领导人。如果一个女孩说你 ‘太着急了’,如果她说等我们下次的时候再上床,你可以这么回答她:‘为什么浪费时间?’以为还会有下一次的想法实在是太傲慢了。”
“当你们走进公寓后,你就让她把鞋脱下来,并且你自己也要尽量在一进门就脱掉鞋子——这基本上算是升级的第一步。”理查德继续传授破解之道:“一些女孩挺烦人的。如果她们还穿着鞋子和外套,很可能就会想 ‘那么好吧,今晚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们下次再做吧。’很显然,这是种非常有挫败感的情况。”
另外他还认为,在关于性方面,一般男性过于在意女性的态度:“有时候,男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害羞了,甚至有点害怕把进度向前推进,因为他们想要得到女人的同意。实际上,你需要去试探出那个恰当的时机,在有些情况下,你甚至需要去做推动者以及领导者。”
对于理查德的这番理论,一位刑事律师出于专业角度表达了她的担忧:“我认为这非常令人不安,因为它无疑是在教唆年轻人无视女性已经亮起的红灯,而他们本该对此保持敏感和警惕,并及时调整自己的行为。”
而对于迈尔斯在训练营中拍到的情况,她说:“就我所看到的而言,并没有任何性侵犯的迹象,但是他们如果继续教LMR,年轻人就会越发无视女性给出的反对信号,这无疑就离性侵犯的发生只有一步之遥了。”
修罗场:和他们正面对峙
训练营结束五个月后,迈尔斯重返伦敦,以记者的真实身份与他在训练营中的“教练们”展开正面交锋。
当被问到“为什么要向女性施加压力,迫使她们与自己发生性关系”的问题时,希钦斯勃然大怒,他不断重复着:“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是艺术”“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等说法,并表示:“我们实实在在地为男人们提供了帮助……我们通过帮助他们避免卷入非法或者非自愿的状况中,防止了强奸的发生。”
图中戴墨镜者即为希钦斯
而当迈尔斯就目标女性尚未成年的问题继续发问时,希钦斯则彻底否认了自己当初的言辞,坚称自己对每一位学员反复强调的关键就是:“当你有了目标对象之后,一定要先弄清楚她的年龄。”
相比希钦斯的爆发,理查德的态度要更轻松愉快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能更加诚实。他否认与女性的约炮行为,并指出一切视频都是在得到对方允许后才拍摄并上传的:“我们从没偷拍过任何女孩,我们只是雇佣了一些女演员。”
所以,对于是否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违法之事的问题,理查德轻快地表示:“当然没有。”
理查德甚至要求和迈尔斯来一个拥抱,但被迈尔斯拒绝了。
就在迈尔斯亮出真实身份后,“街头吸引力”组织删除了所有被问到的相关视频;紧接着,在一部记录了他们街头行动的纪录片发布前夕,YouTube下架了一百多个由该组织上传的视频。
在这一切不断发酵的同时,对艾哈迈德的审讯也在格拉斯哥市完成。一名十八岁的受害者出庭作证,指认正是已经三十八岁的艾哈迈德在购物中心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尽管艾哈迈德一再坚称自己的种种伎俩实际上并不会对女性造成伤害,并且他在发现对方年仅十七岁或者更小后也会及时收手,但陪审团显然并不买他的账。最终,他被判五项威胁性及虐待性行为罪名成立,并被关押候审。目前,他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九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