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父亲告诉我,他有一个儿子都3岁了,还在蹲着撒尿,整天和他的姐妹和表姐妹们呆在一起,是一个又怯懦又郁郁寡欢的孩子。
有一天,父亲带他上厕所时说:“我现在就让你看着男人是怎么撒尿的。”后来,这个孩子对站着撒尿感到骄傲,还嘲笑女孩子们“从一个小洞洞里撒尿”。
导致他这种傲慢态度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女孩子们缺少某个器官,而在于她们没有像他那样,被父亲单独挑出来予以指导。
所以,阴茎并未在象征着一种直接优势,因而引起孩子的优越感,相反,「对阴茎的高度评价似乎是对第二次“断乳”苦难的一种补偿」,而这一补偿是大人们发明的,后来又为男孩子所热情接受。
男孩子会因此受到保护,不再对自己失去婴儿地位和未变成女孩子感到遗憾。他以后会让他的性器官成为他的超越性和他引以自豪的主权的化身。
小女孩的命运则很不相同。对于她的生殖器,母亲和保姆们一点也不感到有什么值得敬畏和敏感的地方。她们不让她去注意那个除了覆盖物什么也看不见的、不能握在手里的神秘器官。
在某种意义上,她根本没有性器官。她并未体会到这种欠缺是一种缺陷;她认为自己的身体是十分健全的。但是,她又发现自己在世界上的地位与男孩子并不相同,而且她认为种种因素足以使这种差别演变成一种劣等性。
没有什么问题能比有名的女性“阉割情结”,更可以引起精神分析学家们的广泛讨论的了。
大多数精神分析学家今天都会承认,由于情况不同,阴茎嫉妒的表现方式也多种多样。
首先,许多小女孩多年一直不了解男性的人体结构。对这样一个孩子来说,她觉得正如天上有太阳和月亮,地上有男有女其实是很自然的:她所理解的只不过是字面的意思,她的好奇心最初还不具备分析能力。
对许多别的女孩子来说,这块悬在男孩子两腿之间的小肉,毫无意义甚至可笑。它的奇特,和有人穿的衣服或留的发型的奇特,没有什么两样。
小女孩往往在刚刚出生的小弟弟身上第一次看到阴茎,正如海伦·多伊奇指出的:“在小女孩的年龄还很小时,她对小弟弟的阴茎并没有多深的印象。”
她说,例如有一个一岁半的小女孩,第一次看到阴茎时无动于衷,觉得它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时(小兔情感挽回老师 微信:ke2004578),阴茎甚至被看成畸形物:这种派生物悬在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和瘤子、乳房或肉赘一样,只能引起厌恶。
当然,在许多情况中,小女孩对兄弟或小朋友的阴茎确实感兴趣,这也是事实,但这并不是说,她真的在性的意义上对它感到嫉妒,也谈不上她深受缺乏这一器官的影响。她希望自己也有一个阴茎,但这只停留在表面上。
毫无疑问,对于儿童们来说,排泄功能,尤其是排尿功能,是十分有趣的。尿床常常是对父母明显偏爱另一个孩子的一种抗议形式。有些农村的男人蹲着撒尿,也有些农村的站着撒尿;除了别的原因,这也是由于许多农民的习惯。
但在当今的西方社会,习俗一般要求文人坐着或蹲着撒尿,而把站立姿势留给男性。这种差异对小女孩构成了最明显的两性差别。她撒尿时必须蹲下,露出屁股,因此要躲藏起来:这是一种既不体面又不方便的程序。
这种羞耻感,往往因女孩子,例如在笑得太厉害时,小便失禁而增强。一般来说,她的控制能力不如男孩子强。
对男孩子来说,排尿功能犹如随随便便玩的游戏,具有所有能行动自如的游戏所特有的魅力。阴茎可以操纵,能给人以活动的便利,而这是孩子最心动的一件事。
小女孩看见男孩子撒尿时会羡慕地喊道:“这可真方便呀!”尿流可以随意变换方向,并且可以射到很远的地方,从而给男孩子带来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弗洛伊德曾说过“早熟的撒尿便畅者野心勃勃”,斯特克尔则理智地讨论过这个公式,但的确如凯伦·霍妮所说:“无所不能的幻觉,特别是虐待狂者无所不能的幻觉,往往和男性的尿流有关”;
这些幻觉,在有些男人身上长久不衰,对孩子则起着重要作用。亚伯拉罕说过,“女人在用水管浇灌花园时,获得巨大的快感”;
我的看法与萨特和巴切拉德的理论一致,认为把水管看成阴茎,并不一定是产生这种快感的根本原因,虽然在某些情况下明显如此。
喷向空中的每一股水流,都好像是一种奇迹,是对地球引力的挑战:指挥它,驾驭它,是对自然法则赢得的一场小小的胜利(慧田哲学编)。无论如何,小男孩在这里找到了一种天天可以进行的、他的姐妹们所不能从事的娱乐活动。
通过尿流,他可以与水、大地、兽药、雪以及诸如此类的事物形成许多种关系。有些小女孩也希望能分享这些体验,她们仰面躺着,试着向上撒尿,或练习站着撒尿。
根据凯伦·霍妮的看法,她们还羡慕男孩子撒尿时可以不怕别人看见。霍妮说:“有一个病人,碰见一个男子在街〔撒尿,突然叹道:‘要是我能向上帝乞求一件礼物,就让他送给我男人那种撒尿的能力吧,哪怕我这辈子就一次也好。”许多小女孩认为,男孩子有权触摸他的阴茎,就好像在玩弄一个好玩的东西似的,而她们的器官却是一个禁忌。
由于这种种因素,许多女孩子似乎都渴望能有一个男性性器官,这一点已为精神分析学家做的大量调查和收到的隐私报告所证实。哈夫洛克·埃利斯援引S·E·杰利夫博士的病人齐尼娅的话说:
“喷出来的水柱或水花,尤其是从花园长长的水管喷出来的,对找总是有很强的暗示性,使我想起小时候看见我兄弟,甚至别的男孩子撒尿时的动作。”
一位叫个十的记者女士告诉埃利斯:当她还是一个孩子时,她非常想摸男孩子的阴茎,想像这种行为一旦与撒尿相关时的情景。有一天,她在花园里握住了一根水管。“简直如握住阴茎一样令人愉快。”
她断言阴茎对她没有任何性的含义,而且她也仅仅知道它有排尿功能。哈夫洛克·埃利斯讲的弗洛莉的例子非常有意思(后来斯特克尔分析了这个例子),这里我详细摘下一段:
这个女人非常聪明,喜欢,很活跃,生理正常,不是同性恋者。她说,撒尿在她小时候起一种非常重要的作用;她与她的兄弟们一起玩撒尿游戏,他们尿湿了双手,一点也不嫌弃。“我对男性优越的最初想法,与撒尿有关。我自然感到愤愤不平,因为我竟然缺少这样一个又美又有用的器官。任何一个没有壶嘴的茶壶,都不会感到如此凄惨。我不需要任何人向我灌输男性重要和优越的理论。我面前就有永恒的证据。”她在乡间撒尿时感到极大的快感。
“没有什么声音能比尿流落在树林深处啪啪作响的树叶上的声音更动听的了,她仔细看着它往下渗。她尤其想往水里撒尿”[许多小男孩也是这样〕。
弗洛莉抱怨,她的灯笼裤使她无法尝试她想做的各种试验,但常常,在乡间散步时,她想尽可能地强忍着,可到后来还是突然站着尿了出来。“我可以清楚地记得,这种不准许做的乐事给我带来的奇特而美妙的感觉,也记得我站着撒尿时的惶惑感。”
根据她的看法,孩子们的衣服式样,一般对女性心理产生重大影响。
“我烦恼的根本原因不仅是撒尿时不得不解开内裤,然后怕尿湿前面必须蹲下;撒尿时必须把下面的衣服移到能够露出屁股的地方,这在我早年留下了深刻印象,使我觉得女孩子的排尿功能与屁股有关。在我的印象中,两性的最明显界线,两性的一个重要差别,就是男孩子可以站着撒尿,而女孩子则必须蹲着撒尿……我最早的羞怯感,更多地不是与前面有关,而是与后面有关,大概就是因此造成的。”
在弗洛莉的例子中,所有这些印象都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她父亲常常把她打得血流满面,保姆也曾一度因要她站着撒尿而打她的屁股。她被受虐狂的梦和幻觉纠缠不休,经常仿佛看见自己在众目股股之下挨学校老师的揍,不得不违背意愿去撒尿;“这种念头给人以一种奇特的满足感。”15岁时,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在一条没人的街上,站着撒了尿。
“在试图分析我的各种感觉的时候,我认为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对站着撒尿,以及因此不得不尿得那么远的羞耻感。这种羞耻感使这件事显得非常丢人现眼,即使用衣服遮盖着。按平常的姿势,撒尿时也必须避开人。我小时候也站着撒尿,那时不可能尿得多远。但我15岁时已经长高,这时一想到能不由自主地尿得那么远,便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我敢肯定,那些在朴茨茅斯从厕所惊恐逃出来的女士们,一定会认为这种情形是非常下流的:一个女人跨过船形的陶瓷便池,然后叉开双腿,拨开衣服,站在那里撒尿,不知羞耻地让尿水就这样一直地落了下来)。”
她在20岁时,又有了一次这样的体验,后来经常重复。想到可能被人突然撞见,想到无法停止这种做法,她便产生了一种羞耻与快乐相混合的感觉。尿水似乎是不随我意,自己从身上流出来的,然而却比我随意撒尿给我带来更大的快感[慧田哲学注]。
这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自己在受决定一个人行动的某种无形力量的左右——是一种纯粹的女性快感,一种微妙的诱惑……在那种以强大威力逼你就范的激流中,有一种巨大的诱惑力。后来,弗洛莉产生一种鞭笞性冲动,它总是与撒尿魔念有关。
这个例子十分有趣,因为它揭示了儿童体验的某种基础。但是,使这一基础具有十分重要作用的,显然是特殊的环境。
对正常发育的小女孩来说,男孩子的排尿特权的影响显然并不重要,不会直接引起。追随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家们假定,仅仅由于发现阴茎,就会给小女孩造成心理创伤。这种假定极大地误解了儿童的心性。
这种结论,远不如他们假定的那么有理性,它既分不清事物的种类,也不受矛盾的困扰。小女孩看见阴茎时宣称:“我也有过一个”,或“我也会有一个”,甚至“我也有一个”,这种判断并非是不可信的。
存在与非存在并不相互排斥,如他画的图画所表明的,儿童并不那么相信他眼睛所看见的东西,而更相信他已完全排好的图形。
他常常不看就画,所以任何时候他的感觉都受他置人感觉的东西的极大歪曲。正是为了强调这一点,索绪尔援引了卢奎特的这个重要观察:
“一张草图一旦被认为是画错了,仿佛它就不存在了。儿童实际上不再去看它,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被一张取代它的新草图迷住,正像他毫不在意地在纸上偶然画出的线条一样。”
男性的人体造型强壮而有力,经常吸引着小女孩的注意力,她实际上不再看自己的身体。索绪尔举了一个4岁小女孩的例子,她在想和男孩子一样站在大门口撒尿时说,她希望自己也会有“一个又长又小又会喷水的东西”。
接着她又硬说,她以前也有过阻茎,不过现在没有了。这和皮亚杰所描绘的儿童“参与”意识相吻合。小女孩很容易相信,所有的孩子出生时都有一个阴茎,但后来父母把一些孩子的阴茎割掉了,使她们变成了女孩子。
这种想法使儿童的人为论得到满足,女孩子把父母视若神明,如皮亚杰所说,“认为他们是她一切的来源”,最初并不觉得阉割是一种惩罚。
为了让小女孩对自己的处境有一种受挫感撒尿给女人看女人有什么想法,必须让她由于某种原因对自己的处境感到不满。如海伦·多伊奇恰当指出的,像看到阴茎这样的偶然事情,本身不会影响心理发展。
她说:“看到男性器官可以造成心理创伤,但只能在预期会造成这种后果的一系列早期体验先于存在的条件下。”
如果小女孩发现不能用手淫和裸露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父母对她的自体性冲动(auto-eroticism)进行压抑,如果她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她兄弟那么多的爱和夸奖,她就会把这种不满投射到男性器官。
“小女孩如发现自己的身体结构与男孩子有差别,就足以证实她以前所感到的需要;可以这么说,她使这种需要合理化了。”而阿德勒则明确坚持这一事实:
父母和朋友作出的评价,赋予男孩子的尊严,在小女孩看来,都是阴茎引起的。人们认为她的兄弟是优越的,她的兄弟自己也为他的阳刚之物感到无比自豪。
所以她嫉妒他,并有一种受挫感。有时她怪罪于母亲,偶尔也怪罪于父亲。或者,她可能责怪自己发育得不健全;或者,她可能认为,她的阴茎藏在身体里,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以此聊以自慰。
但是,即使少女没有对阴茎感到十分嫉妒,缺少这一器官对她的命运也肯定会造成深刻影响。
男孩子得到的主要好处是,由于有一个既能看得见又能抓得住的器官,他至少可以用它部分地确认他自己。
他把他身体的神秘与威胁投到外面,从而可以和它们保持一定距离。